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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福是按部就班


  文/柏邦妮

   

  来过我家里的人都说,最喜欢我的阳台。如果,这客居两个月的寓所能够称之为家的话。一度生活需求仅仅维持最低的人,会对一点点物质享受陶醉感动。比如,竟然有一座厨房,架子上有整齐摆放的各种香料。竟然有一个书架。有两只酒吧里的高脚椅子。有一只国民党政府办公桌风格的绿色台灯。这些,都比不上一个小小的阳台。

  当然不是《东京日和》里的阳台。那是著名摄影师荒木经惟家中的。整部电影,就是由他怀念妻子的摄影集而来。广阔的露台,四周都是植物,黑白影调,木头桌椅,整张整张晾晒的床单随风飘动。阳子在镜头前,羞涩而不安地摆着姿势,一边轻轻的晃动身体,却又有了柔软协调的韵致。她的脸在心爱的人的摄影机前显得非常宁静。完全不是疯癫失控的状态。她的脸在时光中浮现出来,就像沐浴着阳光的月亮一样,泛着苍白的光。她的瞳就像在梦境中一样瞪得溜圆,好似想听清所有的声音,包括神秘的心灵的声音……

  这是一个很小的阳台。我的左手边,是两张大的沙滩躺椅,放着厚厚的垫子,还盖着橘黄色的毛巾被。真像是被随手放在夏日沙滩上的啊。午后我将身子沉在里面的时刻,我会想象我面前的窗户下面,乃是一片碧蓝的大海。这阵阵的风,是吹自大西洋的咸咸海风。小区里有一个幼儿园,安静的下午,能听到孩子的笑闹声。我在右手边的小桌子上,铺了花布,放了一盆柠檬草,清晨和夜里给它浇水。我读书的时候,也放一杯红茶。我在腿上放着我的雪白苹果,电线从屋子里拖出来,白色蜿蜒的。

  德州巴黎的吉他声,苍凉的响起来。Ry cooder,几乎最伟大的吉他手,从小失去一只眼睛因而自闭的吉他手,将自己的孤独和高贵,都幻化在吉他声中。撩拨着我的心弦。我时常感到困惑,为什么音乐这种东西,竟然能够抚慰人的心灵呢?为什么我在这样的吉他声中,感到有一种东西自内心深处升腾起来,在无人的沙漠冉冉浮生,开出一朵八片花瓣的青莲花?我闭上眼睛,能呼吸到清香。

  下午我也读书。读吉本芭娜娜的〈甘露〉。这不是她最著名的书,却是我能唯一找到的。奇异的,我躁动悲伤的心绪,竟也能在她的书中,在不着边际的叙述,神奇离怪的故事中,得到平静和安抚。好象她在每一行和每一行的间隙对我催眠,说:不要着急,不要着急……

  我是个武断的人。喜欢,或者厌恶,都那么强烈。喜欢芭娜娜,也就是读她的书第一段的事情。她说,在所有的场所中,最为喜欢厨房。只要看到那些用途明确的厨具,那些干净明亮的瓷砖,蕴藏丰富,发出微微响声的电冰箱,就觉得心里无比安宁温暖。我也喜欢厨房的。我喜欢和我的好朋友在厨房里谈话。在厨房的小桌子上,随便烧点开水,泡一杯茶,坐下来随便聊天。厨房的灯光特别暖。女人半夜里躲在厨房里说着知心的话语,悄悄的笑谈,灿烂的笑着,诉说着理想,充满着希望,超越了时空一般,感觉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少年时代。那时候,父母都在睡了,我们躲在厨房里讲话。压低了声音,却怎么也压不住笑声。

  我记得那也是一个悲伤的时刻。哓微在厨房里为我炸汉堡肉吃。一边唠叨着一人只能吃几片。我在她背后,突然跟她说,他已经有了新的女友。她有一瞬间没有动,只是专心的注视着锅里的油。然后她若无其事地对我说:“这也正常啊!”说来奇怪,她并没有替我愤怒,没有给我一个拥抱。她只是安静的,非常自然的将那些肉都炸好了,一一端上餐桌。等我将胃袋填满的时候,又跟着她去阳台收衣裳。一一将衣服都叠好之后。我觉得我的心已经被填满,被叠好了。

  我在我的小阳台上深夜读书。阳台上有灯。刚搬来的夜晚,独自入眠,毕竟是怕的。我就将那盏阳台的灯整夜都开着。好象有谁为我守候着。每个公主都有一个卫士,整夜在她的宫殿外面徘徊着。我就在我的大床上安静睡着了。

  我克服着时不时的情绪低落,我说不准是什么时候。吃馄饨的时候,买报纸的时候,在路边的时候,和朋友正说着什么话的时候,读一本书的时候。我久久将手按压在心口,我不知道,为什么我们把疼痛,称呼为心痛。这个地方,为什么会痛呢?对我来说,明明是一股疲倦,席卷而来的疲倦,抽空我的疲倦。期盼,热烈的期盼,抽空之后的疲倦。我曾说,能盼,终究是好的。有一个可以期盼的日子,一个可以期盼的事,一个可以期盼的人。最重要的是,尤有一颗可以期盼的心。

  路过楼下的一个厨房,里面的景象,使我站在一边看着看着。里面一个主妇在忙碌。浓香扑出厨房,飘得很远。我辨认着是萝卜排骨,还是藕炖排骨呢?那么香。于是我掉转脚步去超市。

  能够期盼一锅浓厚香美的汤,也是幸福的。按部就班,没有意外。然后,一口一口的,将它喝掉。